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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生缘(十色)(全本)-29
艺色—3
到1960年,天灾加上**,国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困难,好在这时候王清堂被放了出来,而且出人意料地被招回了美院,继续任教。王清堂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也只好干回老本行,拿起他的画笔和教鞭,重新回到令他伤心欲绝的美术界。
更令王清堂惊喜和感动的是,罗艺婵竟然一直含辛茹苦地在等他,等他刚一出来,就对他说:“我可想死你了,我们结婚吧。”
“我也想你呀!”王清堂紧紧拥抱这个知心爱人。
“知道吗,我天天做梦都梦见你!”罗艺婵依偎在王清堂的怀里,幸福地说。
“我连不做梦的时候都想你呀!”王清堂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那我们就赶紧结婚吧,再也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了!”罗艺婵坚定地说。
“是啊,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王清堂也像在发誓。
于是,而立之年的王清堂就和26岁的罗艺婵在生活最窘迫,日子最清苦的岁月里结了婚。
婚礼简单的就是两个人吃了一顿大肉面条,图的就是长远顺利。新婚洞房也是在宿舍楼的一个单间里,两张木板床拼合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行李铺在了一起……
那样的新婚之夜格外恩爱甜蜜,就如同苦瓜和黄连突然被浸泡在了蜂蜜罐里,那种甘,那种甜,只有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坎坷的人,才会充分地体会到啊!
“没有我的日子里,你用什么当媳妇呀?”恩爱之后,罗艺婵问王清堂。
“那还有精力需要释放啊,整天累得就只有想你的力气了……”王清堂说。
“那——”王清堂过了一会儿问,“没有我在身边,你用什么当男人呀?”
“想象啊,就那对你的想象当我的男人呀……”罗艺婵痴痴地说。
“想象就能当男人呀,那还要我干嘛呀?”王清堂还知道开玩笑。
“没有你的时候,靠的是想象,有你的时候,我就要你的全部了……”罗艺婵回答得也巧妙。
就这样,两个人在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命运坎坷和波折后,重新回到了相信相爱的现实生活,他们是那么默契和谐,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尽管日子很清苦但精神上却很快乐。因为他们用相互的爱,营造出的,是天天如新婚,月月似蜜月,简直就是如胶似漆,缠绵悱恻……
到了1962年,听说美院要恢复人体模特课程,罗艺婵就高兴地对王清堂说:“我去做美院的人体模特吧。”
王清堂听了惊讶地说:“你的思想可真解放,没忘了过去吃的苦头啊。”
罗艺婵就说:“为了艺术嘛,就要有献身精神。”
王清堂就说:“我知道你的美无与伦比,但我只想让你做我一个人的人体模特。”
罗艺婵听了就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天天都想让你画我,可是你也不再画我了呀。”
王清堂就说:“不是我不画了,是我害怕再画出一个罪名,再叫人毁了咱俩的幸福。”
罗艺婵就说:“不会了吧,连美院都提倡画人体了,不会再有谁说这是黄色淫秽的了吧。”
王清堂就说:“还是保守一点儿好,咱们吃过一回亏,不能再吃第二回。”
罗艺婵就说:“像你这么保守就不吃亏啦,回头还批你是资产阶级的保守派呢。”
王清堂就说:“我宁可因为保守而被批判,也不因为激进而再去坐牢。”
罗艺婵听了也理解丈夫,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1963年,罗艺婵见美院里的人体课开得如火如荼,别的讲师教授也都开始了自己的人体创造,就有些沉不住气,就对王清堂说:“你要是再不画我,我可就老了。”
王清堂就抱着她说:“谁说你老了,你是我永远的新娘,你在我心中永远都年轻。”
罗艺婵就说:“话是那么说,可是人毕竟是会老的呀,尤其是女人,说老看就是瞬间的事儿呀。”
王清堂就说:“自然的老去比被折磨的老去要强一万倍;我不画你,不是因为你不美,也不是不知道你有一天会失去现在的美丽容颜;但我还是心有余悸,我怕国家的政策有变,到时候又要我们个人来承担所有悲惨的后果。那样的苦果,咱们吃的还不够苦吗。”
罗艺婵又理解了丈夫,又默默地认可了王清堂的理论和担忧。
到了1964年,罗艺婵见别人画的人体到处展览,获得好评如潮,就十分可惜王清堂的才华,但她没直接职责丈夫,只是对王清堂说:“你要是再不画我,我就怀孕生孩子啦!”
王清堂听了就说:“那太好了,我都快三十五了,也该做个父亲了。”
罗艺婵就挑明了说:“我说的不是要给你生个孩子,而是让你能赶紧画我。”
王清堂就说:“画你我做不到,我宁可让你生个小孩而毁掉了你的美丽,也不想再为自己画罪遭了。”罗艺婵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转眼就到了1965年秋天,罗艺婵似乎真的放弃了,真就给王清堂怀上了孩子,到了1966年初,罗艺婵就显怀了,给王清堂高兴得手舞足蹈。
有一天王清堂正在家里的画室画他的油画静物呢,罗艺婵就推门进来了,进到画室她就突然让身上的睡衣滑落,露出了她怀了孕的**,然后苦着脸,撅着嘴说:“看,都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再也没有姑娘美丽的人体了……”说着,竟哭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王清堂突然发现了孕妇的美,他突然灵犀灌顶,幡然顿悟,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画过的《女人的天堂》!
不过这回的画面里,除了美丽的少女,还在显要位置多了怀了孕的孕妇。他突然发现了孕妇的美,发现了女人在孕育生命的时候四射的魅力!
他立刻拿起纸笔开始画罗艺婵怀了孕的**素描。他举动让罗艺婵惊呆了,她对王清堂说:“我这个丑样子,你还画我干什么!”
王清堂急切地说:“我又来了灵感,我要重画《女人的天堂》!”
罗艺婵听了就问:“画我?画孕妇?《女人的天堂》里画上孕妇?”
王清堂就边画速写边说:“你说的对,《女人的天堂》里就该有孕妇,因为女人最伟大最有魅力的不单是他们的美,还在于他们能用美来孕育生命,我就是要把怀了孕的你画进我的《女人的天堂》,那会让我的作品增加更丰富和深刻的内涵。”
听了王清堂的话,罗艺婵竟激动地扑了过来,抱住王清堂就亲,她还说:“你终于又醒来了,这才是我要的男人,画吧,画我怀孕的样子吧,把我画进你《女人的天堂》吧。”
于是,王清堂绷起了画布,开始二次画他的巨幅油画《女人的天堂》。只是这次的画面中央出现了几位美丽的孕妇,另外他的风景也比一稿多了些带果实的树木。
画画得很顺利,到了1966年的五六月,就基本完成了。
这幅倾注了王清堂和罗艺婵全部心血和精力的油画力作,比上一幅更饱满绚丽,技巧更加老到娴熟,画面极具感染力,堪称当时美术界的顶级力作。
特别是画面中增加的几个孕妇,更让人感到了女人之美,生命之美,油画之美。
然而不用我说,谁都会想象出这幅油画在那个年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文革”一开始,王清堂就被揪了出来,他的学生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专政他的“红卫兵”小将,他们闯进他家,见东西就砸,见画就毁,虽然他们没有当场将《女人的天堂》给毁掉,但在开完他的批斗大会之后,当着他和罗艺婵的面儿,还是给肆无忌惮地毁掉了,然后连画框一同,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
王清堂不用他们打,自己就倒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将人类最美好的东西给无情地毁掉!
你们可以批我斗我,说我的思想里有资产阶级的东西,可我的画确实是美的呀,确实是在讴歌人类最美好的事物啊!
天哪,这世道为什么颠倒了是非,混淆了黑白呀!天哪,为什么我要第二次受到如此的打击和迫害呀!
其实给王清堂更沉重打击的是,红卫兵把他妻子罗艺婵堵在他家批斗的时候,根本就不顾她已身怀六甲、即将生产,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逼问她为什么要充当反动画家的**模特,为什么没跟他划清界限跟他决裂在他出狱后还跟他结了婚,还恬不知耻地在怀孕后做他的人体模特!
面对红卫兵这些荒唐的逼问,罗艺婵始终在说:“王清堂是我的爱人,我愿意给他做人体模特,他画的是人间最美好的事物,我为他的作品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罗艺婵的话惹恼了红卫兵小将,他们边喊打倒反革命美术权威的口号,边拽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撞得鼻口蹿血还不罢手,有的竟然用穿了皮鞋的脚来踹她的肚子。在家里护理女儿的王清堂的岳母跪下来哭着求他们,他们都不罢手。
罗艺婵终于被折磨得早产了,产下的竟是一个死婴!她自己也因产后大流血而死。
见出了人命红卫兵们才有所收敛,他们毁了王清堂的画,害死了她的妻子罗艺婵,大概觉得专政得够本儿了,过足瘾了,才放弃了对他的批斗,转而去找新的专政目标去了。
王清堂回到了家,家里早已空空荡荡,所有从前创作的油画作品还有画具都被毁掉了,所有他跟罗艺婵建立起来的幸福都荡然无存了,就剩下了一个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万念具灰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吧!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自己眼前根本就不再有路了呀,这我天灾还是**,难道是天要绝我,难道我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吗!
难道追求美创造美的结果竟是如此惨烈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理可言,没有道理可讲吗?我的作品不复存在了,我的爱人离开人间了,我活着还有怎么意思呀!
老天爷呀,我该怎么办呀,活着如此艰难困苦,难道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他就想到了死,他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尽快地去追赶还没有走远的他美丽的妻子和他未曾谋面的孩子。
他就找来一把断裂的画刀,在地上磨出了锋刃,刚要刺进自己的心脏,但却突然停住了,他想,我妻子和我的孩子流的血够多了,我不能再流血了,我是要死,但我要死的不流一滴血。
于是他就找来了破碎的被单子,撕成条儿,搓成绳子,就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吊了起来……
不久他就进入了天堂,看见了妻子和孩子正在那里微笑着等他,那天堂的样子跟他画的《女人的天堂》几乎一样,只是又多了一个孩子还有自己。
他一下子就在那真切的天堂里找到了极乐的幸福和归宿。
他真后悔为什么没早一些来到这么美好的地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人间遭罪受苦。
于是他就领着妻子和孩子在天堂的花园和湖边尽情地欢歌笑语,热情奔放……原来天堂不在我的画布上啊,原来天堂就在自己的死里呀……
异常的兴奋让他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不料一脚踩空,他竟跌落回人间……
原来,他结的绳子没能承载他生命的重量,在他去往天堂的路上,突然中断了。
没死成给王清堂造成了更大的打击,他的精神在回到人间的瞬间终于崩溃了……
他承受不了人生路上第二次的毁灭性的打击,我终于放弃了正常人的状态,任由自己流浪人间……
后来人们就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疯疯颠颠,拿着个草棍儿,蘸着自己的吐沫到处乱写乱画的男人,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用自己的撒出的尿在地上画出一个一个有趣的图案来……
不过没多久,这个疯子却神秘地失踪了。
艺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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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王清堂竟经历了一段传奇般的人生历程。
他在一天晚上穷困潦倒地露宿街头的时候,突然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拉扯着强行塞进了一辆军车,然后风驰电掣地呼啸着直奔南京军区,到了军区还马不停蹄,转而他就被架上一辆军用直升飞机,突突突突地经过两三个小时的飞行,没到凌晨就到了锦西葫芦岛的303空军医院。
下了直升飞机,王清堂懵懵懂懂地就被关进了医院的特级病房,很快就有多名医院的权威专家对他的病情进行了会诊和评估,马上就做出了治疗方案。他们动用了当时最好的设备和药物,还请来了最好的行为矫正专家,全天候给王清堂进行精神梳理和治疗。
一个月,王清堂的精神就开始好转,两个月,他就基本恢复正常,三个月,他的精神就完全恢复到了从前正常人的水平。
优质的医疗和良好的待遇,让王清堂仿佛真的进入了人间天堂,直到他的精神完全恢复了,他还不知道他们如此这般地救治他到底是为了哪般。
是他们意识到整我整错了,要给我恢复名誉?不会呀,给我恢复名誉也不可能动用军方的力量啊!是上边的那位首长听说了我的情况,派人来解救我,然后让我身复原职?也不可能啊,我根本就没有高层的首长亲戚呀,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那还能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他们认错人了?是张冠李戴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他们想找想救的人啦?这样的概率也特别小,可是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救治我呢?
不是他们要拿去去做什么人体试验吧,听说苏联造原子弹需要人体的某些材料来做原料,苏联的人少,就到中国来索取,当时觉得是谣言,根本不可信,可是现在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由得让人胡思乱想起来……
可是无论怎样,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是没有选择的权力呀……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不久的一天,王清堂有突然被两个威猛的战士给搀进直升飞机,向南飞过大半个渤海,就到了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下了直升飞机,又被塞进一辆高级军用轿车,没用半个小时就到了位于大连夏家河子的部队大院,王清堂就被领进了一个独门独院的高级首长住的别墅楼里。
王清堂被领到了别墅的阁楼上,推开门,他一下子就惊呆了,原来,一百多平米的阁楼竟然是布置豪华的天光画室!里边画具、油彩,包括画架、静物台还有内框、外框,甚至还有绷好的、做好底子的画布应有尽有!
正当王清堂不知自己是在人间天上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在喊他:“王老师,欢迎您!”
王清堂回过头来一看,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喊他的女孩子竟是他在美院教过的一个叫张弛云的女学生!
这个不到20岁的张弛云可不是一般战士,在美院的女学生中,就她特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独来独往就如天马行空,简直就是来无踪去无影,进出学校和教室如入无人之境。
她的眼里更是将同学老师视如粪土,从来不正眼看谁,有些不知死活的男生妄想跟他恋爱或是搭讪,得到的回报肯定是画刀穿胸,画笔戳眼,画板砸头,最轻的也要被唾沫啐在脸上,落得个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也有那年轻的教师对她想入非非,但往往都是还没等对方动手动脚,她的**早已凌空抽射,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裆下,在对方两手护裆,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拍拍两手不屑一顾地扬长而去。
就是这样一位冷艳神秘的女生,惟独对王清堂情有独钟,甚至对王清堂的油画才华五体投地,不过依照她的性格和神秘的身份,她才不会将内心的情爱内敛于心,深藏于怀,她注定是要拿出来表达出去的。
那时候王清堂和罗艺婵正爱得如胶似漆,如火如荼,两个人的爱情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张弛云根本就没有插足的机会,这让心高气傲的张弛云着实无奈。
直到罗艺婵怀孕了时常呆在家里,王清堂经常形单影只地出没于校园,张弛云才隐约觉得有了下手的机会,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张弛云就在美院的大门口堵住了王清堂的去路,对他说:“王老师有时间吗?”
王清堂认出是自己的学生张弛云,就问:“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张弛云就说:“我画了一幅画,想请先生到我家给看一看,指点指点。”
王清堂听了就说:“我没时间哪,你要是想让我看,就把作品带到美院来,我再给你看吧。”
张弛云听了王清堂的回答,心里一定想,要是换了别人,我早就一个柔柔的通天炮打过去,叫你找不着北了。可是眼前这个王老师就是点她这块豆腐的卤水,不知怎么就把她给降住了,她就说:“那好吧,王老师说个时间,我就把作品带来给您看。”
王清堂听了就说:“就明天吧,明天下午我没课,你就把作品带到我的办公室就行了。”
张弛云听了竟边说那好吧,边还给王清堂行了个礼。
这就让王清堂有些意外,平日里也听同学和老师评头论足过这个桀骜不驯的漂亮女生,都说她像带刺的玫瑰一样好看但摸不得、碰不得,可是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这么乖巧顺从,羞涩可人呢?
王清堂百思不得其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还在一直目送他的张弛云,走出了美院,回到了刚刚怀孕的罗艺婵的身边。温馨的家境,缠绵的爱情让他转念就把张弛云给忘得一干二净。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同样忘记了在办公室等着看张弛云的习作,早早就回家去跟他的爱人共同创作《女人的天堂》去了,害得张弛云费劲巴力地拿着自己的画去找他却扑了个空。
要是换一个人,张弛云肯定又要刮一场热带风暴,管你是什么鸟,都给你来个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了,然而这位辛辣靓妞却一点儿火气都没有,把自己的画往王清堂的办公室门外一戳,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到了第二天,王清堂上班一看,门前戳着一幅画,打开一看署名,才呼啦一下子想起了昨天跟张弛云的约定,心想,这可是自己的不是,得赶紧找到她跟她做个解释才对。
于是,他就到画室去找张弛云,学生们还没上课,见到王清堂都客气地点头问好。
张弛云正在埋头看一本什么书,听见王清堂喊她的名字,就笑着答应,然后出了教室来跟王清堂说话。
王清堂见了她就抱歉,说:“昨天我家里有事,跟你的约定给忘了,为了补偿,今天我在办公室等你一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就去找我好了,我将认认真真地指点你的画。”
张弛云见王清堂亲自来给她道歉,心里就有了满足感,一向英姿飒爽的她,竟羞涩忸怩起来,一直把王清堂送到走廊尽头才轻盈地回身到画室去上课。
那一天,她真是一有时间就往王清堂的办公室跑,如醉如痴地听王清堂对她画的习作的评点和指正,特别是王清堂说她的素描功底还有待提高,并手把手地教他用碳笔画素描的时候,王清堂的体温和气息让张弛云骨酥肉麻,心旷神怡,俩人最接近的时候,她几乎晕倒在王清堂的怀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弛云就爱到不能自拔,有事没事就往王清堂的办公室里跑,后来连王清堂下了班回家她都要尾随而去,有一回竟一直跟进了王清堂的家门。
见了王清堂身后的张弛云,罗艺婵就狐疑地问:“她是谁呀。”
王清堂这才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张弛云,就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张弛云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支吾地说:“我,我,我是来看王老师画的……”
听了她的话,王清堂也只好让她进了屋,还破例让她进了画室,让她看见了那副即将完成的添加了**孕妇的巨副油画《女人的天堂》。
本来张弛云就对王清堂的才华、气质和学识神魂颠倒,痴迷钦佩,见了他的《女人的天堂》就更是彻底地征服了她那颗怀春的少女之心。
她被眼前的《女人的天堂》给迷住了、惊呆了,她像是被施了魔法竟突然呼吸急促,大脑缺氧,一下子就晕倒了。
幸亏王清堂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
等张弛云醒来,发现王清堂的妻子罗艺婵正坐在自己的身旁端详自己,她就猛地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了,叫你们受累了。”
罗艺婵听了就笑着说:“别说这样的话,你跟王清堂是师生关系,跟我却是姐妹关系,这回咱们认识了,你就把我当姐姐,我就把你当妹妹吧。”
听了这话,性格刚烈的张弛云好生感动,竟然掉下了眼泪。后来,张弛云真就成了他们家的常客。
对这个漂亮的女学生罗艺婵并不是没有警觉,可是她的开放思想竟一再鼓励王清堂跟张弛云相好。晚上二人缠绵的时候,罗艺婵就说:“张弛云那么年轻漂亮,你也把她画进《女人的天堂》吧。”
王清堂听了就说:“《女人的天堂》里除了我的爱人,不会有别人。”
罗艺婵就说:“那你就把她变成你的爱人不就可以画她了吗?”
王清堂就说:“可是我的爱人只有你呀。”
罗艺婵就说:“不过你的《女人的天堂》里可不只有一个女人哪。”
王清堂就说:“我画的《女人的天堂》所有的女人都将是你的化身,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罗艺婵听了就说:“你是怕我吃醋妒忌吧。”
王清堂就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美就足以满足我画这幅画所有的模特素材了。”
罗艺婵就说:“也许你画面上的女人体有所变化会更有魅力吧。”
王清堂听了就说:“也许吧,但我不想再做那样的尝试了。”
后来有一天,怀着孕的罗艺婵给王清堂做模特有点儿累了,就对王清堂说:“你也让张弛云怀孕吧,这样她就可以替换替换我了。”
王清堂听了就惊讶地说:“你这是说什么话呀!”
罗艺婵就说:“你没看见你那个美丽的学生看你的眼神和对你的表情啊,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是彻底地爱上你了,别说你让她给你怀孕,就是你现在说要跟她一起去死,一起进入天堂她都会义无返顾地跟你去的。”
王清堂听了就说:“你一定是多心了,我跟她是决不可能放发生什么的,就是你逼我,我都不会那么做的——不为别的,只为你是我唯一的爱,有了你的爱,我就别无所求了。”
罗艺婵听了王清堂的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用无限信赖和幸福地眼神看着自己可爱的丈夫,眼角噙满了泪水。
果然,无论张弛云怎样如醉如痴地随时准备着献身给王清堂,可是王清堂却始终跟她保持为师生的亲密关系,而从未越雷池一步。
这其实更坚定了张弛云对王清堂的钦佩和热爱,从而使她下定决心要爱王清堂一生一世。
直到“文革”爆发,直到王清堂再次被揪出来批斗,直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张弛云亲眼目睹那幅惊世骇俗的《女人的天堂》被当众销毁,直到王清堂的爱人罗艺婵被批斗流产致死,直到王清堂自杀未成,精神分裂,流落街头——
张弛云都在一直关注王清堂,关注他的命运,她始终还在爱着他,痴迷地爱着他。
再后来,张弛云就策划了王清堂的“失踪传奇”将他从苦海中解救了出来。
艺色—5
原来,张弛云的父亲是东北某军区的副司令,跟中央某首长关系甚密,加上他自己也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乃至抗美援朝战争功高盖世,简直就是中国革命胜利不可或缺的功勋将帅,因此在东北是个举足轻重的军界人物。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个油画迷,见到油画心里就发痒,就想拥有,就想收藏。听说谁画的好就不惜一切代价,非让人家给他画一幅不可。在他的将军楼里,挂满了各色画家的油画作品,不乏后来中国画坛巨擎的佳作。
后来他惟一的女儿张弛云长大了,他竟不远千里托了南京军区的老战友,南京军区的某司令员,找了个门路,逼着孩子到了浙江美院去学画油画。
由于身份特殊,怕惹麻烦,张弛云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她在校期间,一直有南京军区的人员暗中保护着她。她也就是仰仗着父亲的威严,才那么骄横跋扈,除了王清堂,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平日里张弛云也跟父亲提过美院有个留过洋的青年油画家,技法如何如何高超,作品如何如何绝妙,可是由于相隔太远,张弛云的父亲也就没找到向王清堂求画的机会。
文革一开始,王清堂刚被打倒的时候,张弛云心急如焚,打电话拍电报叫他父亲来帮忙救人。可是文革刚开始,谁也莫不到头脑,认不清运动的大方向,她父亲也就推说革命事业太忙,也就没有加以过问。
后来在批斗王清堂,将他画的《女人的天堂》抬到现场,批斗完销毁之前,张弛云瞅准了机会,用父亲给她的进口莱卡相机,给那幅画拍了几张彩色照片。再后来张弛云就带着这些照片回到大连,给父亲看,说就是这幅画被毁了,画这幅画的人也即将被毁了,快去救人吧。
他父亲其实对救不救人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王清堂画的那幅叫《女人的天堂》的巨幅油画,虽然只是照片,可是却深深地感动或是刺激了他,顿时勾起了他强烈的收藏**。他就突然一拍大腿问女儿张弛云:“这幅画在哪儿?”
张弛云就说:“被红卫兵给毁了。”
他父亲又问:“那这个画家,人在哪里?”
张弛云见父亲入了道,就赶紧说:“在杭州,被批得精神失常,流落街头。”
她父亲一听,就大声说:“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好的一幅画,怎么能叫人给毁了呢?!”
张弛云就说:“画是毁了,可是画画的人不是还在吗,爸爸要是把人给救了,还愁没有画吗!”
他父亲听了就说:“英雄所见略同,老爸也这么考虑——明天——不不,今天下午——不不不,就现在,我调直升飞机去南京救人,你跟着去——别救错了人,我再给南京军区打电话,叫他们配合作战。”
张弛云听了就欢呼雀跃起来,抱住老爸的脖子就在脸上亲个没完。
他父亲就笑着说:“先别高兴得太早,人还没救回来呢。”
张弛云就说:“只要爸爸一句话,天大的事也会春风化雨,迎刃而解的!”
他父亲就捏着张弛云的脸蛋儿说:“看你把老爸说的,神乎其神啦!”
张弛云就摇着父亲的胳膊说:“爸爸就是神嘛,爸爸比神还伸呢!”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救人行动就在将军的一念之差里,成为了一个历史性的现实。
后来的变化是,找到王清堂后并没有直接将他空运到大连,而是运到了葫芦岛的空军医院,这是张弛云的父亲听了南京方面的意见,才做出先治疗后画画的决定的。
在葫芦岛的空军医院,首长的一句话,就让王清堂一步迈进了天堂。他得到了当时国内最好的医生的诊断和治疗,他得到了高级首长才能得到的生活待遇,他的病在最佳时间得到了最佳治疗。
那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显赫的一段经历,仿佛偌大个医院,几十名专家,上百名医生,几百个护士,都在以他为中心,都想为他的病情而奔走劳碌,他甚至想到了这应该是一个国家领导人才会有的待遇吧,于是他的内心深处就更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拯救充满了猜测和好奇。在他人生的记忆中,又平添了一段无限离奇,无限风光的华彩片段。
100天后,他终于在当时国内最先进的医疗救治下,痊愈康复,恢复到了正常人的常态,于是他又离开了葫芦岛,直飞大连,走进了在张弛云提议下,她父亲为他准备的宽敞、明亮、绘画用具一应俱全的天光画室。
而他一回头,第一眼见到的竟是一直爱恋他的学生张弛云。
不过在王清堂知道了张弛云的父亲救自己的真实目的后,却长时间地沉默了。
他既没有应允张弛云的父亲专门为张家画一幅《女人的天堂》,也没有回绝他们的请求。
他只是犹豫和彷徨,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他的人生似乎走投无路,他一时间失去了方向,眼前的路叫他无从选择。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在之魂落魄的时候,被人那么高规格地营救出来,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已经成了人家手中的一个棋牌,好在自己还有选择沉默的权力。好在他们并没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直接来要挟或胁迫自己。
可是自己究竟应该如何选择呢,他们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来拯救自己,全部目的都是为了将军的一己私利。尽管有张弛云的情爱在其中,但更主要的还是将军在左右我的命运啊。
王清堂在沉默中权衡着,思索着,选择着……
张弛云却对王清堂没有失去信心,她觉得这回这个才华横溢,将来必成油画大师的家伙可算是成了自己的掌上之物。
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家破人亡了,因为这个男人无家可归了,因为这个男人是她一手给救回来的,因为她从内心深处爱着这个大自己十七八岁的男人,因为他就在自己的家里,就在自己的身边。
还因为父亲为了达到收藏他的一幅画的目的,对他的一切要求和提议都无条件地予以提供和满足,所以,自己注定是要紧紧地抓住这个到手的男人不放,直到他成为自己真正的爱人,成为跟自己血肉相连的人。
于是,张弛云就整天不离王清堂左右,就连晚上也跟他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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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情款待竟然不爱
白天除了吃饭午睡,张弛云就搂着王清堂的胳膊到附近的海边去赶海散步,晚上除了上床睡觉,张弛云都是跟王清堂在一起看私家电影或是玩扑克牌。
吃的就不用说了,这顿海参鲍鱼,下顿猴头燕窝,今天品川菜的香辣,明天尝粤菜的鲜甜。
穿的方面张弛云对王清堂进行了彻底的改造,找了大连最好的裁缝给他量身定做了好几套在不同场合下穿的套装,里边的内衣裤全部买上海的纯棉产品,毛衣毛裤更是从新疆空运过来的羔羊毛的毛线,然后请人手工织成的。
就连他铺的盖的军被军褥也都改头换面成了松软的鸭绒被褥。
用的就更是王清堂过去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了,比方说用的香皂就是从阿尔巴尼亚进口的,香味叫人闻了就头晕;用的牙膏是南斯拉夫的,挤出来一点儿就能刷出满嘴的泡沫;还有洗脸的铜盆是朝鲜的,那铜亮得像黄金;再就是围巾是坦桑尼亚的,毛巾是赞比亚的,糖罐子是古巴的,象牙筷子是柬埔寨的,毛毯是蒙古的,酒具是尼泊尔的,好像当时跟中国好的国家有特点的物件在张弛云的家里都能找到。
当然跟中国不好的国家的好东西,张弛云的父亲也不会放过,像什么美国的电影,德国的相机,瑞士的手表,还有英国的自行车,意大利的缝纫机,日本的电唱机,苏联的收音机等等。
张弛云的父亲简直就是个收藏家,当然,他最热中的还是油画。
据说张弛云的父亲从小就想拿起笔来画画,可是后来却一直在拿着枪打仗,所以等他功成名就了也就用自己的权势开始实现自己未了的心愿从而满足自己酷爱油画的情结。
在张弛云家这样一个远离文革烽火,安静舒适得如人间天堂的环境里,特别是有张弛云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孩爱着自己,整天陪伴在自己左右,才叫王清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给别人画一幅本来只属于他和罗艺婵的《女人的天堂》,但要是不给张弛云的父亲画这幅画,又怎么能交代过去呢?
王清堂就是在这样矛盾重重的心理下,惴惴不安地矛盾着、选择着、生活着。
有一天,张弛云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就问张弛云:“怎么还没动笔画呢!”
张弛云也说不出真正的原因,就灵机一动说:“可能是没有模特的原因吧。”
张弛云的父亲就说:“要什么样的模特,你说,明天我就给他调一个连来。”
张弛云就硬着头皮说:“人家要的可是女模特。”
张弛云的父亲听了就说:“女的怎么啦,要女的我就不能给他调来一个连的女兵啦。”
张弛云听了就说:“那你还等什么呐,赶紧调人来呀。”
令张弛云没想到的是,没过两天,线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战士,争着要完成首长交给他们的光荣任务。张弛云本以为跟她们说是要做**模特的会把她们吓跑呢,谁料想她们个个都坚定地说:“首长说,我们要是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火线入党,这么光荣的献身给革命艺术的好事儿我们怎么能不争先恐后地参加呢!”
张弛云没了办法,就对王清堂说:“我爸把模特都给你找来了,两个班,要是不够,老爸说还有。”
王清堂还是沉默不语。张弛云就说:“既然人都来了,你就给看看吧,合意的你就留下,不合意的就给打发了,别耽误人家姑娘们的革命时间哪。”
王清堂是似而非地点了点头。张弛云就开始安排让那些女战士**过堂,接受王清堂的检阅和挑选。那些女战士为了积极参与,争取火线入党,个个都发挥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争先恐后地脱个精光,然后兴高采烈地步入画室,按照张弛云的指示摆着各种姿势。主审官当然是王清堂,张弛云给他一个名单,他看中的,就在上面打挑儿,他没看好的,就打叉。
可是那些青春靓丽的女战士们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除了看到一堆白嫩的**,再也看不到别的能给他灵感的东西,不管是胖一点儿的,还是瘦一点儿的,不管是俏丽的还是风骚的,他都一律打叉,害得张弛云的父亲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的军中之花,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就在王清堂打完最后一个叉,要起身鸣金收兵的时候,张弛云突然说:“你等等,还有一个!”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又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呈现在了王清堂的眼前,尽管刚才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可是这一个还是让王清堂的眼前为之一亮,等他发现眼前的这个风情万种的裸女就是张弛云本人的时候,他更是惊呆了,刚才的二十几个**跟眼前的张弛云比起来就立刻黯然失色了。
尽管这些天来跟张弛云行影不离,可是王清堂并没有发现张弛云的人体美,只发现了她天使般的面庞但没发现他魔鬼般的身材,这就忍不住让王清堂在那份没有张弛云名字的名单上下意识地打了个挑儿……
事后张弛云的父亲问张弛云:“选中几个?”
张弛云就撅着嘴说:“就一个。”
她父亲就说:“一个就一个,你先让他画,回头我再从别的军区调20个女战士来让他挑,就算一个军区挑中一个,也有十个八给他画的吧。”
张弛云听了却说:“老爸呀,他选中的惟一一个还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女儿我呀。”
张弛云的父亲听了就笑了,他说:“这家伙的眼睛可真毒,我女儿是谁呀,那些女战士是百里挑一,可是我女儿那是万里挑一呀——不过这可得你自己同意,可别到时候说是老爸命令你做的模特。”
张弛云就拉住父亲的胳膊边摇边撒娇说:“老爸呀,还是您命令吧,要不人家怎么好意思自己说愿意呀!”
他父亲听了就说:“听你这话你是真的自己愿意做那幅画的模特啦——老爸也想过让你自己做这幅画的模特,让你的美丽永远定格在《女人的天堂》里,可是老爸不能开口要求女儿呀,现在是你自己同意了,是你自己要求老爸来命令你做这个模特了,老爸当然也就同意命令你做了。”
张弛云听了又是欢快地抱住老爸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个不停。